文/《财经》记者 徐沛宇 金焱 韩舒淋修改/马克
美国原油期货价格史上初次跌至负值——继欧佩克+拟定史上最大减产方案之后，石油工业的前史在本月再次改写。
4月20日，纽约WTI原油5月期货结算价收报-37.63美元/桶，跌落55.9美元，跌幅305.97%。之前有记载的最低原油期货价格为：1931年的东德克萨斯原油价格0.1美元/桶。
“惊惧写在脸上”，有大宗产品买卖员对《财经》记者描绘崩盘时的场景。纽约产品买卖所4月20日早盘低开，盘中持续走低，尾盘加快跌落。当价格跌至零时，多头意识到，他们要防止被强制平仓，只能提早平掉合约，这尽管损失惨重，但可防止愈加灾难性的什物交割。
期货买卖的最大特色，是它生意的方针首要是合约而非什物。绝大多数状况下，生意双方只需以现金结算买卖差价即可了解合约。
“油价呈现负值相当于农产品滞销。不想烂在地里，只好花钱请人从速弄走。 ”我国油气智库联盟专家刘满平对《财经》记者说。
此前，全球两大威望安排国际动力署（IEA）和欧佩克(OPEC )先后发布月度商场陈述指出，二季度全球动力需求将持续大幅度恶化，其间4月或许是石油前史上最糟糕的一个月。
多位华尔街人士对《财经》记者指出，兜售并非彻底的基本面恶化，买卖所设定的WTI原油期货买卖规矩、美原油期货主力合约的移仓换月才是此次油价大幅跌落的重要的要素。
坐落迪拜的顾问公司Qamar Energy首席执行官罗宾·米尔斯（Robin Mills）对《财经》记者说，WTI原油5月合约交割日接近，除了把期货合约移仓换月、不然合约执行者将堕入既无法提取什物原油，也无处贮存的困境。
尽管此次载入史册的负油价事情或许是孤立的一次性事情，它也不代表原油商场前景黯然无光，但罗宾·米尔斯着重说，欧佩克的石油减产没有收效，也缺乏以从头平衡商场。美国和加拿大内陆WCS（西部精选原油）期货价格也下降到负值。布伦特原油期货不会跌落到负值，但其5月和6月期货或许会进一步跌落。这之后国际油价将取决于病毒的操控速度以及各国能否康复到正常的经济活动之中。
全球疫情封闭办法导致国际经济堕入间断状况，近来因为确诊病例和逝世病例数量下降，奥地利、德国和意大利等一些国家开端宣告放宽约束办法，但世卫安排表明，这“并非意味着疫情完毕，而仅仅下一阶段的开端。”在原油供给远高于需求的状况下，未来一段时刻内其他原油合约是否会再次跌入负值区域也存在不确定性。
《财经》记者正常采访的多位石油业内人士以为，严峻的供给过剩局势、原油贮存才能稀缺带来的高本钱是导致WTI负油价的根本原因。直接原因则是5月WTI合同将在第二天到期，期货买卖量单薄，为防止什物交割，买卖商被逼平仓，卖盘大增，导致价格暴降。
到发稿，原油价格仍然呈现颓势。WTI原油5月期货价格转正后再度转负，现在报-3.43美元/桶；主力合约6月期货价格在北京时刻4月21日17时后开端暴降，现在跌幅超越20%，价格为15.6美元/每桶。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持续跌落，6月交货的原油期货价格现在报19.49美元/桶，跌落23.78%。
负油价并非前所未有
西得克萨斯中间基原油（WTI，West Texas Intermediate）价格是国际石油商场两大基准原油价格之一，是产自美国内陆的轻质低硫混合原油。
买卖WTI的纽约产品买卖所隶属于芝加哥产品买卖所（CEM，下称芝商所）。芝商所对期货价格跌破负值已有预期，并做好了预备。4月8日，芝商所发布公告称，假如首要动力买卖种类价格跌为负值，芝商所将清算一切测验方案以确保商场正常运转。4月15日，芝商所再次发布音讯称，最近商场改变使得纽交所某些动力期货种类或许以零值或负值买卖或结算，假如呈现这样的一种状况，芝商所一切买卖和清算体系将持续正常运作，支撑零值或负值期货、行权价格是芝商所体系的规范装备。
除了WTI油价跌破负值，加拿大重油Western Canadian Select（WCS）的买卖价格也已跌入负值。4月20日，加拿大艾伯塔省省长Jason Kenney在推特上发布的图片显现， WCS买卖价格为-0.01美元/桶。
WCS原油是一种坐落加拿大艾伯塔省的重质原油，首要成分为沥青。我国国际期货原油研讨员和买卖司理张庆对《财经》记者表明， WCS与WTI原油期货的方针商场均在北美，价格跌破负值的原因都是储运设备稀缺。北美原油产品首要来自内陆，交割需求长距离的内陆运送，存储本钱较高。
张庆说，依据芝商所的交割规矩，卖方需求在规矩期限内将原油运走，不能获得仓单的货品留置权，所以在5月期货交割日之前，买卖员被逼负价卖出，以防止什物交割。
而在石油现货买卖范畴，负油价此前现已呈现。最近一次是在本年3月中旬，美国怀俄明州的沥青酸稠油报价为每桶负19美分，出产商要倒贴钱才能让买家把这些石油运走。上述沥青酸稠油产地离墨西哥湾500英里，而美国陆上贮存资源已非常稀缺。
负油价是石油公司利益权衡下的举动。隆众资讯副总司理兼首席战略官、《图解原油期货》作者闫建涛对《财经》记者剖析说，石油公司关井停产的决议，取决于基础设备和交通物流是否晓畅，贮存本钱的凹凸以及是否有满足的石油存储库容。朴实为了经济性而关井是有危险的，因为关井本钱太高，对油藏也有损坏，关井后再开井价值昂扬。假如储罐库容不行或许存储本钱过高，出产商为了可以更好的确保不关油井，只能承受负油价，贴钱让买家把石油拉走。
闫建涛提示商场人士要更多地重视负油价。他说，石油商场对负油价并不生疏。在1998年至1999年之间，因为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国际原油期货价格大跌，WTI价格跌破10美元/桶，国际石油现货商场也在单个区域呈现了负油价。
为何是美国原油期货首要跌到负值
在全球石油供大于求的当下，为何是北美的石油产品首要跌破负值？业内人士以为，这与WTI的交割规矩有关。
1983年，以WTI为标的物的期货合约登陆纽约产品买卖所（NYMEX），期货合约买卖代码为CL，其价格源于合约交割点俄克拉荷马州库欣（Cushing）区域。
依据芝商所的买卖规矩，在纽交所买卖的WTI期货合约种类是月度合约，包含当年及未来8年及两个额定接连合约月份上市的月度合约。其时交割月份的买卖须在交割月前一个月的25日之前的第三个经营日间断，若25日为非经营日，则在25日前一个经营日之前的第三个经营日间断。
依据芝商所的买卖规矩，4月25日为经营日，因而4月21日是5月原油期货合约的最终一个买卖日。期货买卖完结后，交割须在俄克拉荷马州库欣的任何管道或储油设备依照离岸价格（FOB）进行。交割不早于交割月的第一天，不晚于交割月的最终一天，即5月期货买卖间断后，需求在5月内完结交割。
俄州库欣区域不仅是WTI原油期货的交割地，也是美国石油职业重要的运送枢纽和贮存中心。在新冠疫情导致需求削减、油价跌落的布景下，库欣区域的原油库容日趋严峻。依据美国动力信息署发布的周度数据，库欣区域库容自2月28日以来不断上升，从2月28日的3717.8万桶，添加至4月10日的5496.5万桶，6周以来添加47.8%。
全球危险与战略咨询公司Verisk Maplecroft高档剖析师余家豪对《财经》记者剖析说，北美石油供需失衡严峻，库存添加极快，将近极限。许多期货买卖者都没有实体库房，仅仅在买卖纸质合约，不愿意也做不了现货交收，因而只得赶在4月21日结算日兜售5月份合约，改为购买买6月合约，这导致价格暴降。
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的交割，比WTI的约束少。张庆表明，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的交割不需求长距离的陆上运送，可直接转运至海上设备存储以及运送。这也是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高于WTI的原因之一。
多位业内人士以为，负油价是期货商场的买卖规矩所形成的。 埃信华迈（IHS Markit）副总裁Jim Burkhard表明，到4月20日收盘，WTI的6月交货原油期货仍在20美元/桶以上，6月合约的买卖量是行将到期的5月合约买卖量的五倍，这表明负油价仅仅一种期货现象，但呈现负油价，会迫使商场将供给量调整到比国际原油需求量更低的水平。
特朗普活跃应对负油价
美国时刻4月20日，特朗普在当天的白宫新冠肺炎工作组新闻发布会上表明，美国动力部的紧迫石油供给将被填满。“咱们正在填满美国国家石油储藏。咱们我们都期望添加7500万桶的石油储藏。”特朗普称，将借此机会，让国家石油储藏到达高峰。“这将是很长一段时刻以来初次到达峰值。”特朗普表明，油价跌落是“短期的紧缩”，首要是一种金融现象，“许多人被发现”做空。他还指出，在商场供过于求的状况下，他将考虑中止从沙特阿拉伯向美国运送石油。或许会给原油供给部分支撑。
战略石油储藏是在1973年至1974年的石油危机后树立的，其时阿拉伯产油国企图经过大幅进步石油价格来赏罚西方对以色列的支撑。坐落路易斯安那州和得克萨斯州的地下储油罐网络可以贮存大约7.97亿桶原油。美国动力部正在将其战略石油储藏中约7700万桶的可用空间中的一部分租借给美国的石油公司，以协助他们应对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而导致国内动力需求锐减而形成的商业贮存空间缺乏的问题。
特朗普在3月13日宣告全国进入紧迫状况时，宣告要把储藏“填满”的方案。但是，因为国会议员没有在国家经济影响法案中为购买石油供给资金，美国动力部抛弃了购买3000万桶石油的方案。本月早些时候，另一项清晰向该方案供给30亿美元资金的法案被提出，但没有获得发展。
别的，原油存储空间物理上的限制也在此次得以突显。美国原油存储空间现已紧急。美国动力信息署发布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现，到4月10日当周，美国原油库存(不包含战略石油储藏)较此前一周添加1924.8万桶，美国原油库存改变值接连12周录得添加，涨幅续刷纪录新高。俄克拉荷马州库欣是内陆城市，原油库存添加572.4万桶，前值添加641.7万桶；库欣原油库存改变值接连6周录得添加。那里的原油库容很或许在3周内填满，一旦填满，WTI原油期货合约进行什物交割将愈加困难。现在贸易商“漂”在海上的原油现已超越1.6亿桶，严峻的产能过剩使得当月交割的原油成了好像“烫手山芋”一般的产品。
疫情使基础设备和交通物流不畅等问题更为严峻，内陆产油区面临着原油很难外输或贮存的难题。更首要的是，疫情致使全球原油需求呈断崖式跌落。最新研讨多个方面数据显现，本年4月，全球原油需求将缩短约2900万桶/天，2020年全球石油需求将暴降至创纪录的930万桶/天。
此前，欧佩克+石油联盟达成了前史性的减产协议：自2020年5月1日起进行为期两个月的首轮减产，减产额度为970万桶/日；自2020年7月起减产800万桶/日至12月；自2021年1月起至2022年4月减产600万桶/日。此外，美国、巴西、加拿大将一起减产370万桶/日，美国还将为墨西哥减产30万桶/日。“欧佩克+”正在等候更多G20国家的减产音讯；俄动力部长诺瓦克表明，俄罗斯5月和6月将日均减产250万桶，减产基准线是1100万桶。
华尔街享誉盛名的投资人安迪·赫克特(Andy Hecht)对《财经》记者说，石油商场发作的事情反映了需求面的状况。欧佩克、俄罗斯和其他石油出产国许诺减产的时刻来得太晚，许诺的减产额度也太少。处理供需不平衡至少需求3000万桶/日的量。 跟着5月份纽约产品买卖所WTI 期货到期，一些商场参与者被困，无法收货或无处贮存石油。当价格跌至0以下时，总会呈现惊惧。这是一个经验，供过于求或许会引起商场违背趋势转变为非理性水平。
安迪·赫克特指出，处理方案在于，石油出产中止，当库存开端下降时才会发现真实的底部。假如这个病毒持续夺走生命，那么石油商场的举动对其他商场来说是个坏征兆。估计未来几周石油商场将呈现大幅动摇。
WTI5月原油期货价格走势图（4月17日至21日） 数据来历：芝商所（CME）
WTI6月原油期货价格走势图（4月17日至21日） 数据来历：芝商所（CME）
